历史学家说树林是什么比喻(六历史学家说树林是什么)奔走相告
张正,1973年生于青海西宁,现居西宁。
张正,1973年生于青海西宁,现居西宁。
“卡拉卡拉”在妈妈身边,坐在小板凳上缝纫机“卡拉卡拉”的声音月光般撒落脖子那么细,嘴唇那么薄秋天就是这样把我们都变细了雨水在树坑里变黑风从中午开始变黄“卡拉卡拉”的声音堆在我的身上一床多么温暖的被子啊像妈妈的颜色
我就这么细细地坐在缝纫机旁墙角里新长出来的一株芫荽梅在下午的风里轻轻摇晃树林黑色的雨落进秋天的树林使它又黑又重我老觉得里面藏着几个人很想把他们叫出来但立刻我又不敢去了我叫他们去哪儿呢?北方的下午俯下身才能摸到北方
下午白色的风从地上吹起来邻居托儿所、张老师和锅盔的味道北方是一种颗粒容易被错过北方的下午像纸的侧面或水的第一层有时我愿站在上面摇晃摇晃胜过亲吻——但也许为了那个惟一的爱人的亲吻我也情愿直接躺在下午的泥土上
小心地用手掌盖住她的声音像一个罪魁北方的沙枣又瘦又干巷道寂静而长妹妹一个人度过了一整个下午小小的身体里尘土飞扬我们拉着手,一起站在院子里甜味的灰尘落进古老的身体我们的血液里长满了翅膀
祖国啊我能回馈给你什么?祖国啊我能回馈给你什么?西宁冬天的早晨又冷又黑我和二姐在上学的路上停下来一起数着就要消失的星星直到把它们数没了祖国啊我能回馈给你什么?妈妈一边洗脚一边哭泣她用湿漉漉的手指捣我的脑门
我往后一个趔趄看见我们映在黑色的窗户里晃动的身影,好像一片被风吹动的床单祖国啊我能回馈给你什么?早晨我躲在被子里使劲抠鼻孔终于抠出一点鼻血来我举起鲜红的指尖给妈妈看说:今天给学校请个假吧?但她转过身,关上门走了
祖国啊我能回馈给你什么?二姐端着一碗面片坐到墙角里门一开,就把她挡在后面了妈妈因此咒骂她但她一声不吭,把面片吃完了祖国啊我能回馈给你什么?大伯这个疯子在街上走来走去把别人剩下的饭都吃完了晚上回家来,还要吃两大碗面片
妈妈说:大哥你别吃多了不舒服他说:我还忙着哪祖国啊我能回馈给你什么?我被学校赶出来在2路车上坐来坐去一整个上午,只有售票员望着我而我不敢望着她祖国啊我能回馈给你什么?老师揪着我的耳朵叫我站在黑板报前面远远的,她从讲台上指着我
说:建设四个现代化怎么能指望你这种人!?祖国啊我能回馈给你什么?80年代我在教室里发呆21世纪我在办公室发呆每次想起这个事儿我就羞愧的连头都抬不起来上学时候的事儿我一快他们就骂我我一慢他们骂得更厉害我向左他们把我推回来
我向右他们直接把我推倒我趴在地上数土块他们说我没出息我躲进厕所不出来他们马上集合起来商议天上的神啊只有正在被惩罚的时候我才觉得安全只有流鼻血的时候他们才会安静但同时又小声的说:“颜色那么淡,也许根本就不是血”
电影院孤独的电影院里大家一起坐进深橘色的粘稠灯光在一排排小椅子上下沉穿堂风吹凉了地上的影子高大的穹顶和吊灯忧伤地敞开电影快要开始了啊这时候我突然那么想念、那么爱洪水到来渴望它冲进电影院把我们冲散成颗粒一直冲进春季那精液味的大海
三角花园我一年50次路过长江路口的三角花园大部分时候纯粹是盲目的闲逛有时自来水车停在路边给花园里无节制的浇水刚打了花蕾的小菊花僵硬地歪斜着身体有一种生涩的愤怒,像狂犬病的狗无法拐弯一样笔直地挺着,在西宁白色的上午努力反光
那是一种很尖的上午人们用扁平的目光彼此躲闪着猫一样绕过三角花园的尖角后来水越灌越多太阳的反光几乎把水面压成了很硬的黑色菊花们完全淹没在下面在黑而明亮的水底微微悬浮着好像站在了世界的另一面一个不能被认出来的地方
那时候它们感受到一种奇怪的否定仿佛正在亲手结束它们的未来有时一直是干燥的秋季没有被孩子们摘掉的菊花上面落满了灰尘它们呆滞的站立着在模糊的阳光里度过了漫长而又昏黄的下午那些黄色的,正在变暗的花瓣在阳光里微微颤动着
那是一种马上就要消失的颤动仿佛它们就要升起来进入一个“不在”的空间那孕育了它们的虚无杀人我忙了一天的破生活晚上趴在桌子上写下的一首诗不过是一团形式上完整的杂念也可以叫它“一点冲动”从那些密密麻麻的神经网络里面爬出来
使劲变成一种有点不一样的东西在白纸上看上去硬而明亮像一个正在等火车的人的目光呆滞和有点晃动我觉得不过如此上厕所的时候也把这个想法告诉了我媳妇她平静地说:“人们也是这样杀人的”树树的呼吸如此沉浸没有一口是敷衍了事的
它舒展了完整的身体举着那么多树叶我从下面走过去的时候它一口就叫破了我的名字那是个很薄的蓝色名字几乎胜过了一片树叶在狂风中的抖动名字我是山坡上那些尖草的儿子是没开灯的窗口和门缝的儿子是乌鸦飞过的那一片天空的儿子
是绿玻璃瓶反光的儿子是没有窗户的高墙的儿子是杨树叶剧烈抖动的儿子是我站的这一片空地的儿子哦,当天黑下来躺在床上的时候谁马上就穿上了我的鞋并且感觉到它所走过的那些黑暗的地方我还没有发出的喊叫关于西宁的比喻
当忧郁的乌鸦结束了最后的盘旋飞回了沉默的北山西宁的天空再一次变得松散而迟重早晨的白光像两片厚厚的嘴唇把我们抿得又凉又光滑起床不久的男人们站在街边眼睑浮肿,用含糊其辞的声音彼此问候好像大家都是刚刚才出生一样
那么完整如果这时候妈妈喊起我的名字我就会感到一种难以掩饰的羞怯那种感觉如此细微好像这城里还连一个人也没死过还没有一个人学会了尖叫、函数、从高处跌落少年也还不会手淫中年人还没有一个掌握了完整的逻辑学他们平静而慵懒地在正午的阳光里转身
或者在黄昏一片一片地把面叶捞到嘴里即便醉汉们在小巷昏暗的路灯下咒骂母亲们为了娃娃的作业而大打出手你也会觉得这一切躁动的根基是那么平静而荒凉仿佛在这个伟大的祖国里我们的存在只是一阵模糊的回声因此我们总是那么强烈地渴望不同
但这些愿望最后只限于想象力贫乏的装修、铃声震撼的手机、更多地醉酒——很难再举出更多的例子西宁就是这样有时候突然显出一种怪模怪样的陌生感好像她是突然出现在地球上的如果谁把话说的重一点她就会慢慢从你眼前消失掉
从她好不容易养活的那些孩子的脸上沉没掉好像这一切仅仅只是一个比喻只是一个含糊其辞的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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