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期丨2023年4月3日

 

第175期丨2023年4月3日 

内容提要政策发布国家市场监管总局公布《互联网广告管理办法》浙江印发《2023年度全省市场监管系统知识产权强省建设工作要点》国际动态美国纽约南区地区法院：兰登书屋等胜诉互联网图书馆，扫描与分发纸质书的电子版不构成合理使用

美国加利福尼亚州中区地方法院：构成演绎作品以存在版权法下的已有作品为前提国内热点北京知识产权法院：大量抓取非独创性数据集合构成不正当竞争浙江省高级人民法院：G20峰会旗袍案看接触+实质性相似的认定本文共

6431字，阅读全文约需16分钟政策发布国家市场监管总局公布《互联网广告管理办法》近日，国家市场监督管理总局公布了《互联网广告管理办法》（以下简称“《办法》”），自2023年5月1日起施行《办法》明确了广告主、广告发布者的“一键关闭”义务。

其规定，广告应当显著标明关闭标志，确保一键关闭，不得有多次弹出广告、计时结束才能关闭广告、关闭标志虚假、不可清晰辨识或者难以定位等、多次点击才可关闭等情形否则，最高可五千元以上三万元以下的罚款《办法》对“算法黑箱”进行了约束。

其规定，利用算法推荐等方式发布互联网广告的，应当将其算法推荐服务相关规则、广告投放记录等记入广告档案来源：国家市场监督管理总局浙江印发《2023年度全省市场监管系统知识产权强省建设工作要点》近日，浙江印发《2023年度全省市场监管系统知识产权强省建设工作要点》，明确了2023年主要工作目标和六大重点任务。

六大任务为：一是完善工作体系制定实施知产强省建设年度计划，贯彻实施知产促进条例二是跃升创造质量打造高价值知识产权培育平台，拓宽高价值发明专利快速授权通道，深入推进知识产权优势示范企业培育三是提质保护效果。

组织开展“雷霆”“蓝天”等专项执法，持续推进杭州亚运会知识产权保护专项行动加强跨部门、跨区域执法协作和行政司法衔接推进设立知识产权专业化人民调解组织四是增效转化运用建立一体化的知识产权交易平台，创新知识产权金融服务机制，健全低碳绿色专利推广机制。

五是深化改革创新持续迭代“浙江知识产权在线”，积极推进数据知识产权改革国家试点六是优化人文环境发布知识产权公共服务清单，推进省市县三级知识产权服务网点全覆盖深化长三角区域知识产权合作，迭代长三角知识产权公共服务平台。

来源：国家知识产权局

国际动态美国纽约南区地区法院：兰登书屋等胜诉互联网图书馆，扫描与分发纸质书的电子版不构成合理使用原告是兰登书屋等在内的四家知名书籍出版商（以下统称“四出版商”），享有大量实体和数字书籍的出版的专有权被告Internet Archive（译为互联网档案馆，以下简称“IA”）是一个非营利组织，致力于记录互联网的历史。

其与图书馆、博物馆、大学和公众合作，为各类文献、音视频等提供免费在线访问四出版商发现，IA未经授权扫描并传播了其享有版权的127本书籍（以下简称“涉案作品”），遂诉至法院被告则以合理使用为抗辩，并向法院申请即决判决。

经审理查明，美国公共和学术图书馆每年在纸质书和电子书上花费数十亿美元，供读者免费借阅电子书通常不是通过购买，而是以被称为“聚合器”的分销商从出版商获得许可为了从图书馆分发电子书中获利，四出版商采用了几种不同的许可模型，其中之一是“一本书，一位用户”模式：图书馆为电子书支付一次性费用，读者可以根据社区规定和DRM限制依次借阅该电子书。

IA在过去的十年中扫描了数百万本纸质书，并在其网站archive.org和openlibrary.org上公开提供IA的网站包含数百万可以免费下载且无限制阅读的公共领域电子书，也包括360万本受到有效版权保护的书籍，其中33，000本隶属四家出版商所有。

针对于涉案作品，IA不会将版权作品的电子副本提供批量下载，而是扮演图书馆的角色，采用“受控数字借阅”（Controlled Digital Lending，简称“CDL”）的技术手段，保证制作电子书后的分发总数与制作前相等（举例而言，假设一家图书馆原本有3本同作品的纸质书，制作“CDL”模式的电子书时，会将电子书和这三本实体书做一一对应。

则虽然理论上可同时提供6本书，但IA将控制出借总数不超过3本，其组合可以是3实体/3数字/1实体2数字在所有情况下，该图书馆只能流通数字化之前拥有的相同数量的副本）根据IA的说法，CDL对于远离实体图书馆的读者、寻找本地图书馆无法提供的书籍的读者、难以拿取或阅读纸质书的残疾读者以及想要短暂或即兴访问图书而对其来说不值得去实体图书馆的读者尤有帮助。

四出版商于2020年6月提起本诉讼，指控IA侵犯了涉案的127部作品的版权涉案作品的每位作者都将其作品在纸质和电子形式上的独家出版权授权给四出版商之一涉案的所有作品均可作为经授权的电子书供零售客户购买或许可给图书馆。

2020年7月28日，IA回应了起诉，主要提出了关于其通过IA的“在线图书馆”以及“国家图书馆”（NEL）项目期间借阅涉案作品的“合理使用”抗辩根据美国版权法第107条，合理使用应被考虑要素包括（1）使用的目的和性质，包括此类使用是否具有商业性质或用于非营利教育目的；（2）受版权保护作品的性质；（3）与整个受版权保护的作品相关的部分的数量和实质；以及（4）使用对受版权保护作品的潜在市场或价值的影响。

本案中的争议主要集中于要素1，即IA的行为是否构成转换性使用法院指出，脱胎于（recast from）纸质书的电子书是演绎作品的典例在准备演绎作品时所涉及的变化可以被描述为“转换”（transformations），但这和合理使用所看重的“转换性目的”（transformative  purpose） 是不同的；一项“制作版权纸质书的完整副本并在网上发布”的服务不具有转换性，因为其并未达到法院先例和版权法条文要求的“给作品注入新的表达或意义”的标准。

本案中，IA对涉案作品的复制和未经授权的出借并没有什么改变，不符合转换性使用的要件法院认为，IA扫描并分发电子书的行为“没有让书籍在流通过程中增加任何新的、可读的内容”，只是“针对原有书籍的重新包装或重新出版”。

此外，虽然IA辩称其行为将服务于阅读障碍者，但其并未设置任何身份验证或类似限制措施以确保涉案作品的复制件只能由阅读障碍者访问；且就CDL模式而言，IA也无法核实图书馆在与IA合作后是否将其实体副本从流通中删除。

在转换性使用的主张失败后，其余三个要素也均对IA不利最终，法院认定IA不构成合理使用，驳回了其即决判决的动议来源：HACHETTE BOOK GROUP, INC. v. INTERNET ARCHIVE, No. 20-cv-4160 (JGK).。

观察员评论：鉴于IA的非盈利性质，其在合理使用第一项和第四项上有天然的优越性，这也使得本案出现了一定的争议空间IA是全球知名的非营利组织，旨在为全球用户提供永久性的数字档案服务其知名项目“Wayback Machine”定期抓取并存档公共网页。

互联网档案馆通过存储和归类各种数字资料，与图书馆、博物馆和大学等机构合作，共同推动知识共享和数字化进程过去十年，图书馆电子书需求增加2012年，最大的聚合器OverDrive处理了7000万次电子书和有声书的数字借阅；到2020年，这一数字上升至4.3亿。

同时，IA曾在新冠肺炎疫情期间，为了满足居家读者的阅读需求推出了NEL项目，允许公众几乎无限制地免费进行电子借阅此时IA的访问量大增，也触碰了传统出版商的蛋糕，故成讼本案判决表明，“完整复制”受版权保护的作品存在很高的侵权风险，较难构成合理使用。

而在认可转换性使用的案例中，被告对版权作品的使用往往不会对原作产生替代效应，不会对版权人的利益构成威胁例如，在Authors Guild, Inc. v. HathiTrust案中，被告扫描了数百万本书的完整副本并创建了一个数据库，使公众可以在扫描作品中搜索特定术语。

法院认为，被告“可全文搜索的数据库”是一种典型的转换性使用，因为“单词搜索的结果在目的、特征、表达、含义和信息上与绘制它的页面（和书籍）不同”，而且该数据库并未“允许用户查看他们正在搜索的书籍的任何部分”，不会对原作的使用产生替代。

美国加利福尼亚州中区地方法院：构成演绎作品以存在版权法下的已有作品为前提被告Deadly Doll, Inc.（以下简称“Deadly Doll”）是一家服装制造商，将艺术品、歌词和其他图形融入其服装中。

Deadly Doll拥有卡通风格的“Pin-Up”女孩形象（“Artwork”，以下称“艺术品”）的版权原告Carlos Vila（以下简称“Vila”）是一名专业摄影师和摄影记者2020年2月7日，Vila拍摄了一张模特穿过纽约市街道的照片（“Photograph”，以下称“照片”）。

在“照片”中，模特穿着一条印有“艺术品”图案的Deadly Doll裤子“艺术品”和“照片”如下：

2020年2月10日，Vila发现Deadly Doll未经Vila许可在Deadly Doll的Instagram账户上发布“照片”2020年3月，Vila向美国版权局（“the United States Copyright Office”，以下简称“USCO”）申请注册“照片”版权登记。

Vila申请注册时，没有表明“照片”来源于或包括“艺术品”2020年5月，“照片”版权获准登记2021年 7月，Vila起诉称Deadly Doll侵犯了Vila“照片”版权2021 年8月，Deadly Doll向USCO申请注册“艺术品”版权登记，随后“艺术品”版权登记获准。

2021年9月，Deadly Doll提起反诉，声称 Vila侵犯了其“艺术品”版权，要求赔偿损失，并要求提供司法声明以明确各方在“艺术品”和“照片”下的权利义务Vila针对 Deadly Doll的反诉提出判决动议，但被法院驳回。

于是，Vila就其对 Deadly Doll的版权侵权责任提出了部分简易判决的请求，和就 Deadly Doll的反诉提出简易判决的请求本案关键点在于，Vila“照片”是不是演绎作品？认定构成演绎作品，需要存在已有作品，且已有作品属于版权法下的“作品”。

虽然 Deadly Doll“艺术品”受到版权保护，但很明显Vila“照片”中是以裤子整体为特征，而不是仅仅或主要以裤子上的“艺术品”图案为特征然而，涉案裤子是“有用物品”（useful article），因具有实用功能性，不能得到版权保护。

法院援引Ets-Hokin v. Skyy Spirits, Inc.案，该案照片中的伏特加酒瓶因为属于“有用物品”，也不受版权保护因此，法院认定裤子不构成“已有作品”，自然Vila“照片”就不是演绎作品。

进而尽管Vila在申请注册时，未称“照片”为演绎作品，也没披露“艺术品”存在，但不会影响到“照片”版权登记的合法有效性于是，在确认了Vila版权的合法有效和Deadly Doll的侵权行为，并排除合理使用情形后，就Vila的侵权索赔和Deadly Doll的反诉均作出有利于Vila的简易判决。

至于Deadly Doll请求的司法声明，法院认为该请求既对解决争议没有帮助，也不会终止诉讼程序，因此该声明请求多余来源：Case No.2:21-cv-05837 Carlos Vila v. Deadly Doll, Inc.

观察员评论：本案Vila“照片”是一位模特穿着印有“艺术品”图案的裤子穿过街道，“照片”是以裤子整体为特征一旦Vila“照片”仅仅或主要以裤子上的“艺术品”图案为特征，那么按照法院思路，“艺术品”是已有作品，Vila“照片”则有可能构成演绎作品。

国内热点北京知识产权法院：大量抓取非独创性数据集合构成不正当竞争原告北京微播视界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微播公司”）是“抖音”平台APP的经营者，耗费大量人力物力形成了由短视频、用户信息、用户评论构成的数据集合（以下简称“涉案数据集合”）。

被告北京创锐文化传媒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创锐公司”）是“刷宝短视频”APP的经营者，抓取、搬运抖音平台数据集合中的5万余条短视频文件、1万多个用户信息、127条用户评论内容，并在刷宝App进行展示和传播。

微播公司认为，创锐公司的行为损害了其基于涉案数据集合形成的竞争性利益，构成不正当竞争，遂诉至法院本案的争议焦点在于涉案数据集合的性质认定，具体包括两方面：其一，涉案数据集应当由《著作权法》还是《反不正当竞争法》调整；其二，对涉案数据集的保护是否会影响到短视频作者在《著作权法》上的权利。

首先，法院明确，数据集合确实存在有独创性和无独创性之分但本案中，涉案短视频所囊括的视频+用户信息+用户评论的集合，并非由微播公司在进行独创性选择编排后创作，是一种“以非独创性方式呈现的，内容能够单独检索的，具有独立价值的信息集合”，因此并非《著作权法》意义上的汇编作品。

同时，法院认为，非独创性数据集合由较大数量规模的单一数据组成，其收集控制者对于数据集合的收集、储存、加工、传输进行了实质性的投资，应当对其商业性使用产生的经济利益享有合法的权益本案中，涉案数据集合为微播公司在市场竞争中形成了竞争优势，属于受《反不正当竞争法》保护的合法权益。

最后，法院也指出，微播公司使用抖音平台上“短视频整体”产生的经济价值与使用“单条短视频”产生的经济价值有所差别具体而言，《著作权法》保护的是单一创作者创作短视频所付出的劳动成本，与短视频平台收集、存储、加工、传输信息所付出的成本不同。

因此，对涉案短视频的集合给予整体保护，并不会影响单一短视频创作者行使《著作权法》上的权利最终，法院认为创锐公司的行为构成不正当竞争，并判决其向微播公司支付经济损失500万元，并登报声明以消除影响来源：（2021）京73民终1011号民事判决书。

观察员评论：我们持续关注与数据权益保护有关的话题此前，我们曾就本案一审进行了观察，可参阅：因非法抓取抖音App短视频，刷宝App被判赔500万元浙江省高级人民法院：G20峰会旗袍案看接触+实质性相似的认定。

2016年，韩国艺术家闵庚灿绘制画作“三潭印月”，同年6月1日闵庚灿授权杭州威芸实业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威芸公司”）在服装及相关服饰上独家、排他使用该画作的复制权、信息网络传播权等，且授权威芸公司向相关机构申请知识产权并进行维权。

6月6日，威芸公司设计师根据该画作完成旗袍设计8月28日，威芸公司就该旗袍产品申请了外观设计专利在当年9月，该旗袍作为G20晚宴旗袍，获得各大媒体争相报道，并为公众所熟知

西湖名景“三潭印月”（图源网络）

G20峰会旗袍（图源网络）河南豪风服饰设计有限公司（以下简称“豪风公司”）曾聘任王鲜会设计服装并进行著作权登记，登记证书上载明作品名称“杭帮菜餐厅服务员工装上衣”该作品自2016年11月开始研发设计，2017年完成创作并首次发表。

同年12月15日，豪风公司就涉案工装进行了外观设计专利的申请，设计人载明为王鲜会2019年，因经营不善，豪风公司转让天猫网店给郑州衣语堂服饰设计有限公司（以下简称“衣语堂公司”）2021年6月，威芸公司通过衣语堂公司天猫网店购买涉案商品，该发票销售方印章处盖有郑州视品堂文化传媒有限公司（以下简称“视品堂公司”）发票专用章。

商品详情页面有王鲜会照片及“衣研堂首席设计师王鲜会”字样，在“客户反馈买家秀场”宣传板块附有多张G20峰会中酒店服务员身穿威芸公司涉案旗袍进行排练、工作的照片威芸公司认为衣语堂公司、视品堂公司和王鲜会的行为构成侵犯著作权和不正当竞争，向浙江省杭州市中级人民法院提起诉讼。

后双方当事人均不服一审判决，向浙江省高级人民法院提起上诉本案核心争议焦点之一在于为被诉行为是否侵害了涉案美术作品的著作权二审法院认为，应遵循“接触＋实质性相似”规则首先，关于实质性相似在排除公有领域表达元素的前提下，应当重点关注被诉侵权图案是否使用了权利作品的独创性表达。

本案中，三潭、断桥、保俶塔等均属于公有领域的西湖景观，但是相关景点、元素的具体形象、位置排布及构图细节，能够体现出作品不同的创作特点，在比对时应予重点考量经对比，二者在整体构图上均分为上下两部分，组成元素均包含三潭、断桥、保俶塔以及垂柳、荷叶，各元素的大致形态近似，具体排布位置基本相同，仅在有无飞鸟及群山远景、桥上有无栏杆、桥左侧树木比例大小，以及三潭、柳枝等景物形态细节等方面存在细微区别，主要体现在对个别景物的简单增删和因用笔手法不同而导致的形态细节的差异。

鉴于被诉侵权图案在整体上包含权利作品的独创性表达，二者所体现的西湖景致的美感表达和视觉观感较为接近，因此一审判决认定二者构成实质性相似并无不当其次，关于接触可能性涉案权利作品发表时间早于被诉侵权图案创作完成时间及被诉工装产品研发设计时间，且权利作品被用于G20峰会晚宴旗袍，经多家媒体宣传报导具有一定知名度，据此可以推定他人有接触权利作品的高度可能性。

综上所述，三被诉侵权人未经著作权人许可，在涉案网店展示、销售印有被诉侵权图案的工装，一审法院认定该行为侵害威芸公司就涉案作品享有的发行权及作品信息网络传播权并无不当对此，二审法院判决驳回上诉，维持原判来源：（2021）浙01民初2119号、（2022）浙民终1166号民事判决书

本期观察员：范臻、洪亦默、孙梦晗、任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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